顏回辭行,敢問心齋?(莊子人間世)




顏回像,故宮典藏
出處維基百科






顏回向仲尼辭行。

Where are you going?

我要去衛國。

要做什麼?

回聽說衛國君主正值壯年,特立獨行,治國輕率,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輕率治國人民死,國家到處都死人,人民無處可去。
回曾聽老師您說,平治的國家,可以離開;混亂的國家,必須去幫忙。醫門多疾,醫生門前多病人。我願意以學習到的方法,去衛國治理這個國家的病。

...
去恐怕就被殺了。
道不欲雜。
雜就多,多就煩擾,煩擾就東想西想、憂慮半天,憂而不救。
古代的至人把自己準備好才去幫忙人。自己沒準備好,哪有閒工夫去暴人那裏呢?
其次,你知道為什麼有德?智從哪跑出來?德從名而來,智從爭出來。
名,相軋(台語);智,相軋的工具。兩個都是凶器,不是用來行走江湖的。
而且真正德厚信實的,不會有人氣,不爭求名聲的,不會有人心。
你硬要講好聽話,站在暴人前面,一副亮晶晶只是惹人討厭,姑且稱為災星。看到災星,人們都說他帶衰,接下來你可能會跟歐洲女巫一樣為自身帶來災害。
如果衛君喜歡賢人討厭小人也就算了。
你去有差別嗎?
你如果不講話就算了,你一講話,他就挑枝微末節來詭辯、大勝一波;然後你雙眼冒星、一臉吃鱉、營造一堆解救小命的話、身心依順、大王想幹嘛都順著。這就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稱之為多事。
一開始順著他,後面也就只能一路服從。
如果人家不採信,你一昧忠諫,必然死在暴人之前。以前夏桀斬殺忠臣關龍逢、商紂割剖王子比干的心;他們都是修身,愛惜人民,以下拂上。君王看到他們的修為就不爽、想要排擠他,因為君王好名,不希望臣子的名聲勝過自己。
以前堯攻打叢、枝、胥敖三個國家,禹攻打有扈國,國毀人亡,製造一堆廢墟跟厲鬼,都是為了名利。
你沒聽過嗎?名利,聖人也不能強行得到。
何況是這些人。
不過,你心裡必然有些把握,你說說看。

我端莊謙虛,勉勵如一,這樣可以嗎?

怎麼可以。
衛君洋洋得意、神色不穩定,平常人不會去違背他。他不聽勸告,只求內心happy,一天一點點感化他都沒辦法了,何況你這樣。
他執而不化,外表點點頭、其實沒放在心上;你可以怎樣?

那我內直外曲,偶而用點古人的話跟他說。
內心正直的人跟上天是一國的。天子跟我都是上天之子。我說話也不求什麼,別人明白稱善也好、別人不明白稱善也好。這樣的話,人稱為童子,與天同類。
外表恭曲的人,與人是一國的。執笏、跪拜、鞠躬,臣子該有的禮數大家都做了,我豈敢不做。別人做的我都照做,別人就不會挑毛病,這稱為與人同類。
跟古人同一國,推說是古人的教訓,實在是勸諫君王。以前人就這樣講,不是我創的。如果這樣,正直又找不到毛病,這稱為與古同類。
這樣可以嗎?


怎可?
你招太多了,就算沒罪,也僅只於此。要怎麼起到感化的作用?
你還是太拘泥在自己的想法上。

我招窮了,敢問其方?

齋。
你先去齋戒,我再告訴你。

我很窮,已經很久沒喝酒、吃肉,已經幾個月了,這樣算是齋戒嗎?

那只是外表形式上的齋,不是心齋。

敢問心齋?

專注意志,不用耳朵聽,用心聽,不用心聽,用氣聽。
耳朵的能力止於接收外物,心的能力止於符識。
氣,虛而待物,其中有道,虛者心齋也。




出自莊子人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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