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matter.





「楊蕙慈!掛號!」

蓋章,從郵差先生手上接過輕輕的包裹,花蓮,很輕。拾階,沿階掂量,什麼?膠帶封口好牢,邊走邊撕好難撕。花蓮?開門,刀片,嗯?Thermos紙盒,Thermos有這麼輕嗎?最上面的紙。

「蕙慈小姐妳好!
這是兩年前你寫下的"夢想",
"碗"是妳來不及帶走的;... ...
... ...。
... ... 已於去年底結束
... ... 我也.... ...。
但我還是時常會想起妳述
說的綠島、海嘯與流浪
的故事。

祝福妳!

然後我讀著我的夢想,打開氣泡布,輕觸碗沿;心中充滿感激。

我花了今天一整天回溯兩年前發生的事情。這只碗怎麼來的、怎麼留的、那餐桌上的食物、黃姊自己做的優格、遠眺坡下的花蓮鳳林、安安靜靜的植栽蟲鳴、與女兒發想的夢想計畫。

一回想起來又是激動。
兩年了,她仍記得我們的對話。


我如果記得,那是我;如果是你記得,那截然不同。


數年前夜宿台中,平躺著聊天,S:「妳知道嗎,妳做的事與我有關。妳與我有關。
「嗯?」
「妳做了某件事,可能我的朋友剛好知道了,我的朋友知道我們是朋友,他/她會連帶地放在一起想。也可能是你是誰誰誰的朋友啊,這樣子認識我。」「妳懂嗎?」
「嗯。懂。」
「每個人在做的事情,以為是自己的事,其實同時影響著他人。」


 
 
這個早上經過工作室,一目滿庭植物,對於這個空間產生了期待感,不知道這間工作室的主要作品是什麼,走向前瞄到門口的咖啡標誌,討了杯茶,讓自己留下來。

喝茶的時候,工作室主人Piere在自己的桌上畫畫。遞給我一張肖像以後大概半小時,有朋友來訪討論室內設計草圖,出門以後久久不回,現場三名客人包括我就留錢先走了。

當晚也是在該縣的最後一夜,二姊想要留點紀念,再探工作室。Piere看到我們很開心,"I wait for you. I have dinner with my friend, I think you might come, after dinner, I come back. Only five minutes, you come. " 笑著,拿起手中繪製的明信片對二姊說,"This is for you."

到底說了什麼也沒印象,只記得脹氣、煩悶、還有皺緊的眉頭。我比著肚子,「肚子痛。」
"Toilet?"

"No." 唉,大叔,不是那樣的。
他靈光乍現,輕拍我的左肩兩下,到廚房煮草茶。


Piere遞來兩杯茶,安頓我窩在沙發上,二姊閒步瀏覽檯面上其他明信片,就轉身繼續畫畫。能在一間工作室裡面發呆喝茶,專心對治脹氣,確實美好。後來Piere也畫了一張明信片給我,我們一邊聊天,我拿出筆記本確認他的email,他看到我的畫,接過去一頁一頁翻,專注地看著,好好地看著。


如果是我看,我畫,是我。
如果是你,那截然不同。




當晚可能花了兩個小時談創作低潮、absolute solitude、Asian vs European。我又喝了一杯草茶。

「在這喝咖啡好嗎?」Piere模仿我一踏進工作室說話的樣子。他說,兩周以來他陷入創作低潮,很多天沒有創作的感覺,出入從側面的小門,煮自己的咖啡,喝咖啡,不說話,什麼事都做不了。就在這個早上他決定拉開正門,就在抬椅子的時候我們來了。當我們走進工作室,他感覺非常好,覺得一切是對的。"I feel happy." 重點是,他有感覺畫畫了。他揚起手中的卡紙。

回想早上是多麼無意地走進、坐下、喝茶,怎麼知道,靠近喝茶,這樣平凡,讓一個人如此快樂地開始一天,快樂地畫起畫來。


 

有時候你會想起我,好像我是你的一部分。
有時候我想起你,你是我的一部分。

不是喜歡不喜歡。是我的一部分。


你曾經不僅是你自己。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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