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i Time

在車上,師傅說:「你就跟A走。他要進村子。」於是我跟A走,他遇到村長。請村長載我們進村,路上他跟村長講我來這邊的目的,要看一些織布、染布的。村長領我到一家:「妳就住這裡吧。這家接待過外面的人,還接待過巴西人。」我就在高腳屋下面放下大包,等這家人回來。

第一個回來的是一個Api(基諾語,稱女性長輩)。我們兩個語言不通。她不懂漢話,我不懂基諾話;她只會講「吃飯」,我只會講「Api」。
Api看著我,一直講吃飯,用手勢做扒飯狀。我猜她問我吃飯了沒,搖頭。她拿了油木起火。洗了鍋子,水沒乾就放油。把高腳屋下面倒著的桌子扶起。直到她拿了兩個碗,我才意識到這是兩人份。我把蔥炒蛋端去桌上,再去打飯。飯是紅色的、菜很鹹,我想到爸爸以前提到礦工的飯菜很鹹。
Api過了這麼段時間,再度說出101個漢族詞語:「吃飯。」
我就說:「Api,吃飯。」

吃。
挾菜。吃。
「吃飯。」
「Api 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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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幫忙挑壞茶葉。台灣人應該對茶有點印象,很複雜,要過摘、揉、發酵、曬、揀、收很多道工。其中很多都要一直彎腰。


我跟Api坐在麻袋上,揀茶葉。我只是有樣學樣,看看Api大概挑出來的葉子長什麼樣,我就裝模作樣挑一下,大概挑了一手,就會拿給Api鑑定。她會看我手上的跟我挑過的那一區茶葉,決定應該放到哪一個簍子。她會把一些典型黃片拿給我看,搖頭,放到某個簍子。就這樣,大概地挑茶葉挑了一個下午。

整座山很安靜,就是聽到飛雞振翅,小狗地上滾來跑去,我們挑茶葉輕微的沙沙聲。陽光和緩地移動。出發以來第四天,可以說到了一個比較安詳平靜,有茶香,有nice Api的美妙環境。我感到流浪帶來的淡淡幸福,甚至於與流浪本質相異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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