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淹田

4點睡,9點突然有人敲門弄醒。開門,一個婦女。反應就像交響情人夢裡的千秋看到野田,直覺就想關門。她也像野田一樣反應迅速:「我來找王老師。」

喔,要找Sophia。找S要幹嘛呢?「她現在不方便,您請等一下。」我喊了一聲「有人找妳」,倒回床上,腦袋卻越來越清醒。九點來找我們,要幹嘛呢?

S回來,說:「她是班老師以前的學生。」驚,班老師幾年前開始教書啊!S繼續說:「她想請我們幫她拍照。」喝,現在以為我們是攝影師嗎!S說:「她想拍家裡的玉米田,這兩天下雨被淹,都要淹屋子,她想拍給記者看。」我不知道新聞在哪,什麼記者會關注這個。我回一聲好,仍然沒什麼動力起床。原本以為來廣西找S玩,結果連週末都要當攝影。

早上還不瞭解為什麼要拍照,拍照對他們的影響是什麼。

我從來沒遇過、也從來沒想過的景象漫漫而來。

一到,我們先站在路邊拍照,預計拍幾張照片,回去挑給她。後來有人經過,凡走過必留下compalin:「水電廠蓋了以後,田都淹了。都沒得吃。」

你看那邊,那邊電線桿。原本那邊都是田。蓋了水電廠以後,全都淹了,這邊原本是多好的田啊。現在全淹了、淹完了。」「你們拍給記者看。讓他們看看這邊的情形,我們都沒得吃啊。」「淹得路都沒了,原本這裡到那座山有一條路,走過去很方便,現在要從這裡、這裡、沿著山頭過去才能到那座山後面。」「通行要嘛坐竹筏,要不就爬山過去,水連天!尤其是七月雨季。」「有的淹了也沒補償。你說要怎麼活下去?」

我們走進村莊。大姊告訴我們雨季會淹到家裡,淹沒屋子的,一人一個月補貼50RMB,如果淹的不夠嚴重就不一定,即使田淹了如果房子沒被淹就是8RMB。下面淹沒的田,兩塊淹過電線桿的有賠,其他的都沒賠。忍了20年才找記者,農民真的很會忍。

「老師,你們還有事嗎?沒有的話可以再到山後面那邊看看嗎?那邊也很嚴重。」大姊帶我們過去。路上我問她:「大姊,我看有些地方淹過玉米,可是既然知道會淹過玉米,為什麼還要種呢?」

「這是賭博。」她說。「四月栽,六月收,如果好運,今年六月沒下很多雨,可能就可以收了。不種也沒得吃,種了搞不好賭成還有得吃。」

因為路上爛泥巴很多,所以半路在鞋子裡塞葉子,增加摩擦。




爬了一小段路,遠遠地可以看到淹過去的大致景象。他們說紅河建埧,當初有估量到排澇的需求做了一個洞。但是洞做到一半,今天清了泥巴,明天又滿,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老闆就走了。只好淹了,再等水靠其他排澇洞出水。


讓我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情是,有一個大姊問我:「你不吃肉,為什麼你這麼胖?」

當然,第一個反應是呆滯,第二個就知道我的贅肉是讓人嫉妒的。我問了他們這邊的一般體重,這邊女30、男50都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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