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ya Karu(中一中0219)


「老師,妳為什麼在這?」
「剛剛去附近玩一玩,認識這附近,就回來了。」
「我們這邊很無聊。沒什麼好玩的。」
「... 你為什麼在這?還不到四點。」
你看向店家門口。「不想上第八堂。」
我跟隨著你的目光。「不想上第八堂?為什麼?」
「很無聊,為什麼要一直講已經講過的東西?為什麼要一直教這些?」
你給了很好的命題,我想告訴你。
你好像對著我說,又好像對著自己說。「我只要一進學校、一進教室,我就會關掉我的腦。」你做了一個無所謂的動作,撇開你的頭,再一次,我想看到你的目光。很久沒聽到「關掉我的腦」,雖然我注意到這是學生常有的反射行為。我告訴你:「以前,我念大學的時候,有一個老師在課堂上突然很生氣,他說我們『一進來、坐到椅子,就關掉自己的腦』。以前我沒有注意,後來我就比較會觀察,注意自己在學校做什麼。你在等人嗎?」
「等我的朋友。我不想回家。」
「為什麼?」
「家裡有很多事。」



從長中到中一中有段距離;從台東到台中,我不時地想起我與你的對話。台東台中,從東海岸到一中商圈,從沒有升學壓力到升學第一名,你,不代表200個人的想法,或許告訴我2000個人曾動過的念頭。

一二月在印度,有個藏人學員與我的臺灣學生辯論教育方式孰優孰劣。藏人學員告訴他自學的教育是自由的,他自己決定他要學什麼,自由的教育才是真正的教育。在臺灣學生的分享中,沒有聽到他如何積極回應或解釋臺灣的教育體系。也曾經有藏人學員告訴我的學生,他很羨慕臺灣人,不管大人或小孩,臺灣有健全的教育環境,對於自己的未來生涯可以有很多養成的方式。

你以臺灣的教育為榮嗎?
你,身為臺灣的學生,你因你所獲得的這一切感到幸福或充滿力量嗎?



我帶著這樣的困惑來到台中一中。




One thing that hampers our practice is our tendency to think that we will live for a long time. (Tenzin Gyaltso, HH The Dalai Lama, 2009.)



上台第一句話就得到全場掌聲 XD 我很容易滿足,但是啊... 讓我跳到最後QA。到不同學校分享,只有在中一中,散場後還能QA一個小時,講到康樂館大哥關門非常不尋常。如果你曾經到講台一起聊天,感謝你的追根究底,有想法的人聊起來很有趣。



We are like someone who had decided to settle down in a certain place. Such a person naturally becomes involved in the affairs of the world, amassing wealth, constructing buildings, planting crops, and so forth. On the other hand, the person who is more concerned about his or her lives after death is like a person who wants to travel. A traveler makes preparations to meet every eventuality and successfully reach his or her destination. (Tenzin Gyaltso, HH The Dalai Lama, 2009.)



每一刻都得決定、沒有既定行程,這兩個前提給我們機會自主決定、隨心決定。每個決定,以及接連發生的事件過程,使我們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哲學/價值觀。在建立自己的人生哲學以後,不再抱怨。記得為什麼嗎?走A這條路,是自己喜歡的,非常高興,所以不再抱怨;走A以外的路,是自己判斷決定的,我們思量脈絡、尊重某些意見,做出利他的抉擇。總之,建立人生觀以後,不再抱怨,好好生活。

然後,慢慢地,你成為主動影響別人的那個人。
一席之地。



準備校園講座,我有機會檢視自己在呼告什麼訊息/價值。要傳達什麼訊息?要怎麼傳達?每次分享都不一樣,沒有固定的模式或答案。有的時候還算清醒。有的時候我會出軌,講一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家注意,一中現場2000人,假設800個幻聽,500個i pod/ PSP,400個造謠,200個拼一年後的學測,100個先回家;我都算好了。竟然少算到一個cuebeat box,害我大喊RO~~CKKK!

因為感冒,數度鼻涕水平線上升,呼吸不順腦袋一片空白。重新想想,講座比較有意義的橋段就是播放還我土地,讓台中子弟有8分鐘正視隔壁村莊的要事。一片漆黑中,讓長輩們的聲音傳到耳輪,聆聽別人的痛,試著理解一輩子的心血、與命相連的土地將被剝奪,那樣的感覺。

播放前我很害怕我們是無感的世代。我害怕如果我對一中精神的理解錯誤,某種幻想破滅。對臺灣青年的想像應該跟中一中脫鉤,我也知道,但是忍不住投射。我坐在康樂館,看著螢幕,不敢轉頭。慢慢地,我感受到這片安靜中,你們給予相思寮長輩們的尊重。將自己的心挪出一個空間聆聽另一個生命的故事,伸出手給予他人掌聲與支持,我認為你們做了高尚的舉動,是一中精神真正的傳人。

最後放PPT,你們真的對我很好,又餵了一次掌聲。我與鼻涕上講台的時候,都不能呼吸了。希望下次我身體健康的時候還有機會到一中,聽聽你們的猶豫與思索,看看入德之門,...最好加上年輕帥哥們簇擁:)謝謝你們。









* Kya Karu, the title of the song played at the beginning of this article, means "what to do."
For those who are interested in the lyrics, click here and find 9:26. English subtitle is avail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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